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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尹彩云 于 2023-9-3 09:15 编辑
与鹅共舞
博山 尹彩芸
一进家门，爱人神秘地努努嘴，顺着他暗示的方向看过去，地上放着一个纸壳箱，里边不知盛着啥宝贝。
我急切地想知道他卖的什么乖，刚一打开箱盖，“呃，呃”发出惊慌短促的叫声，原来是三只小鹅，它们挤作一团，昂头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小鹅肉敦敦的，浑身黄茸茸的毛，看着可爱。美中不足，独脊背处光秃秃不见一根毛，像被熨斗烫伤留个三角印痕，显得滑稽。为了讨好它们，连忙去地里拔来嫩生生莴苣苗，切碎放进小盆里。一见绿色食品，三只小鹅禁不住诱惑，伸着脖子抢食起来。
家中已经有只大鹅，为啥又买来三只小的呢？爱人笑笑说：“你不觉得那只大鹅天天没精打采的吗？它可能是很孤单的缘故，这小鹅是三姐送的。”没想到一个大老爷们心思还挺缜密。趁着天暖和，忙把吃饱食的小鹅送到大鹅身边磨合磨合。没想到大鹅很友好，趴在窝里下蛋，并没有站起来攻击。三个小家伙“呃，呃，呃”交头接耳，议论着这只大鹅，大概说大鹅长得太像自己的妈妈吧？大鹅也用响亮的“嘎，嘎，嘎”不失礼貌地回应着，好像在说欢迎你们到来。这下可好，有鹅妈妈庇护，人可省心了。怕它们饿着，又在窝里放下一盆清水，一盆菜。晚上睡觉前检查一遍，三只小鹅依偎在大鹅身边，睡得香甜，不忍心打扰它们的美梦，便回屋。
晚上睡意正浓，三姐来电话嘱咐道：“我从集上给你买的脱毒鹅，预防针都打了，放心喂就行。就是鹅太小，晚上放进纸箱里，上面压上点重物，防止老鼠啥的祸害。喂这些小鹅要像看孩子一样仔细，再等一个月，大一点才可以放院子里。”
她这一说，睡意全无，唯恐小鹅被什么东西叼走。望着黑魆魆的天空，心里一阵嘀咕，眼前浮现出小时候母亲喂鹅的情景来。傍黑天就把小鹅放进花篓里，睡觉前再搬进屋里。那个时家里没有电灯，点电石灯。院子里也像今晚这么黑，我去搬小鹅的时候，隐隐约约看着脖子上没有鹅头，像被谁一把揪下脑袋，只剩一堆卧着的鹅身直愣着脖子。我惊叫一声，往屋里跑，抓住母亲的衣角不松手：“鹅～鹅～鹅～”我语无伦次，无法描述看到的情景。自此特别恐黑，特别敬畏生命。
现在住的院子，也发生过不止一起离奇的事。有一年喂两只鸭子，从小不点开始喂，喂到能下蛋了。家里还养着狗，鸭子用铁丝网拦着，门也关得严严实实。早上起来一看，连根鸭毛也不见，神秘失踪。都说鹅寿命长，还能看家护院。去年，三姐送来两只成年鹅，盛夏时节，被不明动物咬伤脖子不能进食，最后饿死在窝里。落单的大鹅，变了性情，异常凶猛。一秒钟前还优雅地踱步，看见四条腿的狗，伸长脖子，嘴巴贴着地面，嗖，嗖，嗖，扇动着翅膀扑过来，吓得狗掉头就跑。倒不是狗咬伤鹅的同伴，一定是鹅目睹长着四条腿的动物伤害了它的同伴，自此，特别痛恨光临它地盘的四条腿动物。
越想越害怕，生怕有个好歹，披衣起床。爱人见状也赶紧起来，晃着手电上前院里瞅了瞅，回来一脸懵，说：“好好的，别自己吓自己，睡觉！”
这一宿竖着耳朵睡觉，生怕有个风吹草动。等天亮了，把小鹅装进箱子，放在隔壁杂物间里。大鹅见我搬着鹅宝宝，也追着撵过来。
一般情况下，大鹅不饿不会离开领地，它这一追让我心里热乎乎的。这是母爱的本能，大鹅和小鹅仅仅相处一天一夜，却如此关心，在我意料之外。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听见大鹅在窗外“嘎，嘎，嘎”大声呼喊，隔壁小鹅“呃，呃，呃”不停地呼应。爱人说：“这是来找孩子来，比你都起得早！”在它们的对话中，听着小鹅稚嫩的声音，心里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大鹅也不会逗留，又回到前院去。每天闻鹅叫声起床，先上门前地里拔菜，再剁碎放进小盆里。把玉米面和麸皮掺和在一起，用温水浸透，和菜搅匀，小鹅们吃得欢实，我也干劲十足。下班后，迫不及待去看鹅，盆里菜不剩一根，水盆里的水残余一层粮食。它们喜欢吃菜，菜里夹杂着粮食，好像粮食隔应一样，呷水时不停地甩头，粮食就落进盆里。小鹅们很警觉，一听到门响跟头骨碌逃窜，东一只，西一只，以至于想拍三个鹅在一起的照片都找不到机会。
原以为时间长了大鹅就不会再来叫门，谁知道天天早上来报到。心里一边美滋滋的，一边又盼望着小鹅赶紧长大，去找鹅妈妈，我也省省心。一个月后，小鹅窜到一倍大，身上长出洁白的羽毛，背上也覆盖一层羽毛，只剩翅膀上还没有长出长翎羽毛。有时候，它们展开翅膀扇风，只是三节小小的肉肉，看着很滑稽。
当大鹅看到这三只美丽的小鹅时，怔住不前，上下打量着。我忙端上满满的一盆菜，一盆水。三只小鹅看见吃的一哄而上，大鹅见状，左右开弓，啄这个一下，啄那个一下，小鹅疼得连连躲闪，不敢靠前。即使掉落在地上的叶片，小鹅去叼，大鹅也不让动，大鹅这是怎么了？
是护食，还是小鹅长个换成白羽毛不认识了？我站在远处观察，这时那只黑头小鹅跳进盆中，任大鹅怎么啄它的腿和羽毛仍然屹立不动，盆被一分为二，另两只小鹅趁机绕开大鹅，到大鹅对面去吃。大鹅没有分身术，这顿碰头宴草草了事。
不禁想起前不久看过一篇《大灰鹅》，那个叫村姑的作家说，她们家鸡鹅同圈，喂食的时候，大灰鹅远远地旁观。大黄鸡又独占食盆，好像是专门给它享用的。白鹅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到今天要给它点颜色看看，也算给足了面子。高大的白鹅咬住大黄鸡不松口，导致黄鸡跑它也跑，黄鸡停它也停。黄鸡挣脱不开，痛地大喊大叫。白鹅无视它的喊叫，继续咬着黄鸡不放。说时迟那时快，忽然，大灰鹅朝它们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白鹅的脖子。大白鹅咬住黄鸡的脖子，大灰鹅咬着白鹅的脖子，谁也不肯先松口……
这样看来，鹅的智商不低，做事蛮有分寸。
小鹅很贪吃，那天外甥女妞妞来，想要喂小鹅吃菜。本来已经喂过，唯恐小鹅吃不动，让妞妞失望。没想到看到菜叶，相互瞅瞅，秋风扫落叶般吃了个干净。妞妞兴奋，不停地扔菜，小鹅不停地吃，脖子抻出一条鼓鼓的食袋来，走几步就得停下来，趴在地上休息。妞妞好奇地歪着头，天真地说：“小鹅要睡觉了。”看着它们贪吃的样子，忍俊不禁。
每天起床先换上满满的两大盆清水，一大盆菜。下班再重复一次，看着大鹅领着小鹅在院子里或站立，或踱步，或扇动翅膀心里美滋滋的。有天下午，院子里没有大鹅，也没有小鹅，心里咯噔一下，忙跑到窝前查看。原来大鹅正在下蛋，三只小鹅齐刷刷站在靠墙的一边守着。大鹅一趴下就半天，小鹅寸步不离守着。那黏人的镜头拍下来，让人感动到化。
那只黑头小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掉跳进食盆吃菜的毛病，估计体型太大，站在里面不雅观，被大鹅制止了吧。四只鹅其乐融融地在一起生活，大鹅高兴时打开两只翅膀来回扇动，再慢慢收拢到背上。小鹅们也不知道啥时候长出长翎羽，雪白的羽毛，橘黄的喙，橘黄的脚，出落得亭亭玉立，像白天鹅一样美丽。四只鹅一起开屏，场面壮观。
从四月到八月，几个月时间，三只小鹅在担心之中长大，腿脚身形比大鹅还高出一截，俨然闲院的主人。愿岁月悠悠，鹅与人同享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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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0 02:3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