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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明晋职称（中篇小说连载）三十七
山东淄博周村 军导（卢树人）
三十七
一年多以后，《儒林内史》发表了，引起了不大不小的反映。刘明霞和宋飞舟双双调入文化局，很快宋飞舟成为文化局主创人员，担当起内陆市文化馆长和作家协会主席的职务。刘明霞凭借卓越的社交能力和丰富的官场运作技巧，以及家庭背景的强力后盾，成为文化局长。两人配合默契，共同发掘内陆市的古文化资源。从一条碑文，一间古建筑，一条青石板路，一块古砖，一节土墙，一件古玩，说开去，引经据典，专家座谈，追古寻今，捕风捉影，忽悠开去，中国很多文化源头，都来自内陆市了。为内陆市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立下了汗马功劳。刘明霞也不断有佳作问世，当然都是宋飞舟的笔墨。
1999年后，纺织公司完全撤销了，纺织公司下属所有公有制企业，通过所谓的改制重组，全部变成了股份制私有企业。第三毛巾厂，厂长是最大股东，是董事长。第三毛巾厂成了厂长的私人钱庄。厂长在文革中峥嵘岁月稠，在改革中也是钱塘江弄潮儿。在中国，学会什么都不如学会搞政治。
林明在边海市扎下了根。他在边海市创办了一家维修服务公司，专门为中小企业和家庭小作坊安装维修机械电器设备，以及各种家用电器。因服务到位，比企业自己设立专职维修人员节约资金，维修又快又好，深受企业欢迎。林明没有职称，但他手底下有好几个工程师。林明还有一个纺织配件和五金件供应店。林明在边海市买了房子，还买了小汽车。梅雪依然漂亮，林明让她学了财会专业，执掌公司财务大权。梅雪经常开着小汽车，带着孩子来海边玩。梅雪不再在海边追着海鸥浪花奔跑，而是喜欢坐在礁石上，看大海一浪接一浪向她滚滚扑来。
一个浪，一个浪，
无休止的扑过来
它的脸上和身上
像刀砍过的一样
可它依然含着微笑
看着海洋
大海深处是浩瀚的太平洋，越过太平洋，是世界上最发达的美国。她的小矮人丈夫林明豪迈的说过，等有一天，和美国的维修人员过过招。
梅雪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数年之后，宋飞舟到边海市出差，在海边无意中碰上了林明一家，林明非常高兴，设宴款待。宋飞舟采访了林明，给他写了一篇人物传记。宋飞舟用生花妙笔，把林明晋职称的过程以及日后的发迹给以艺术的宣扬，使林明的知名度在边海市大增。林明自然又给了宋飞舟一笔丰厚的稿酬。宋飞舟是林明晋职称最大的受益者。
高山的身体在不断治疗下，稳步好转。记忆力慢慢恢复，走路越来越好，甚至能骑三轮车了，但始终说话不清。医生说，如果高山第二次复发，就没有救了。
高山有时在路上碰上宋飞舟，总是絮絮叨叨，我这辈子完了。
宋飞舟说，你都这样了，还壮心不死呢。你的一切悲剧，都是你个人造成的，你连个外语考试都拿不下来，一次又一次错失良机，还说什么呢？
高山无语以对，脸色很难看。
宋飞舟继续说，你看街上飞来飞去的小汽车，他们如果相撞，非死即伤。而你的三轮车相撞，什么事也没有。高科技未必就是人类的福音，资本家私有制未必就是我们未来的天堂，而且很可能是地狱。我们人类拼命追求的，不一定都是好东西。最多几百年，高科技私有制将把地球上的资源全部消耗殆尽，人类将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结局。你现在骑着三轮车，慢慢悠悠看街景，你现在有退休工资，没有人和你竞争，逍遥自在，是最快乐的，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挖出来的那些恐龙化石，有哪个科学家能分清哪条恐龙比哪条恐龙，早死二十年或晚死二十年？他们都是按什么三叠纪呀，侏罗纪呀亿万年的地质气候年代划分的。我们和秦始皇都是同一时代的人，我们死后多少万年，后人同样也分不清，我们比秦始皇早死几千年或晚死几千年。我现在根本不喜欢这高楼大厦钢筋混凝土到处硬化了的所谓的现代化城市。
高山吃力的问宋飞舟，你喜欢什么？
宋飞舟平静的说，我现在非常希望看到荒原，那不曾有人烟的榛莽丛生的洪荒蛮野，怀念那茹毛饮血的亘古年代。那才是生命的本源。如果我有超自然的力量，如果我是女娲，我一定会让人类选择身体器官肢体的进化，而不是大脑的思维发展。发展太可怕了，发展是人类的噩梦。发展永远都是少数人吃肉，多数人喝汤，有的连汤都喝不上。进化，人类可以与恐龙同寿；发展，人类的灭亡已为期不远。
高山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像个孩子。
在2008年5月20日高山的脑溢血突然二次爆发，几小时后死亡，宋飞舟知道这件事，是20天以后了。
全文原创于2008年10月。
全文完
2023.1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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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9 08:5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