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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幻境
博山/尹彩芸
天上的云在做着“相扑”表演，就在人们猜不透哪朵云能达到“横纲”称号时，只听周遭 “噼里啪啦”玉振声灌入耳际，落在地上的雨点，慢慢汇聚成一片，朝着低处流淌。
这场雨的到来，村西头砚台山下田野里，那朵朵喇叭状黄花菜，引来比蜜蜂还勤快的采摘人。我提上竹篮，在彩虹的映照下去采摘黄花菜。此时，黄花菜如待嫁的新娘，恣得 “泪花”满面。我小心着手劲，一枚一枚掐下来放进篮子里，把它们很有仪式感“娶”回家。小脚奶奶看到“娶”回家的“新媳妇”，乐得露出一嘴牙花子，颤颤巍巍忙不迭去烧水，“沐浴”过后的黄花菜，顿失先前光艳，被一朵一朵摆在盖垫上，放在太阳底下晒。奶奶说，晒好后做鸡蛋汤，吃起来那味道就甭提啦。
那天，父亲也不知道啥时候逮了一串山水牛，紫红色，头小肚子大，大肚子里全是籽。父亲放进柴灶的草木灰里烤熟，轻轻吹去附在上边的灰，馋的我们没等入口，涎水已经流出来，放进嘴里越嚼越香。现在这种昆虫已不多见，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美味了。
雨季，淄河经常发大水，从上游裹挟着很多泥沙冲下来。待天晴雨歇，孩子们纷纷跑去河边，站在河浅处把泥沙抹遍全身，边抹边唱:“光，光，光腚猴，太阳出来晒黑头。”旋又爬上岸，“扑通"一声跳进河里，麻溜溜地坐下，沙子快速在屁股下面穿过。不一会儿，旋成一个坑。人陷进水窝里，待水快到嘴边时，便站起来，冲出水，又去摸泥，上蹦下跳，欢实得像群猴子。
那时候整天泡在水里，把脸埋在水里学憋气，一不小心连呛几口水，鼻子酸酸的，眼泪都出来了，慌忙站起来，不停地咳嗽，小伙伴们笑作一团。一阵凉风吹来，浑身打哆嗦，忙跑到岸边继续往身上抹泥巴，一边抹一边唱:“干干，晾晾，太阳出来晒晒。”一群泥猴子在河堤前站成一排晒太阳。现在想起孩童时期的事，会不由自主笑出声。
不几天工夫，孩子们学会打水漂，石子在水面上一跳一跳，激起一朵朵水花。谁的水花跳到对岸，下一个会憋足了劲，从岸边捡起心仪的小石子，捏在手里，胳膊前后转几圈，铆足劲，凝神静气，侧身，瞄准河面，迅速把石子抛出去，看着石子在水面上跳跃，打出一连串水花。笑声“咯咯咯”响起来，连小狗都姿得摇尾巴。
沙滩晒了一天太阳，沙子晒得热乎乎的。傍晚时分大人孩子走进沙滩里乘凉，睡在沙滩上，细细软软的沙子，像母亲柔软的肚皮，仰面躺着数星星，听着或长或短的虫鸣声，清爽的河风拂过脸颊，犹如母亲用手摇出来的蒲扇风般柔软。萤火虫提着小灯笼闪啊闪啊，孩子们像被点了催眠术，躺在沙滩上睡着了。再好的空调，也没有自然风养人。父亲把我抱回家，奶奶还没睡，她笑着拍拍我说:“又睡着了。”父亲说:“嗯嗯，娘也早点睡吧，我去关大门。”奶奶说:“你去睡吧，明天还要干活。”
时间是个神偷，偷走了我的长辈，也偷走了我的青春，徒留下雨后幻境，让此生情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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